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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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不会怪本太子不请自来吧!”夜枭眼梢处高高挑起。

    端木萧原眸中闪过一缕精芒,“怎么会呢!”

    众人跟着他起身,“夜太子请上座。”

    “这位是?”薄野赤杀色淫的眼神飘向了夜枭身后的女子。

    夜枭冷眼扫望过他的脸,对端木萧琏和老者道:“萧琏皇子和巫神不是有了主张吗?本太子正好送来最合适的人选。”

    “呃?”老者细细看过去。

    女子那张温婉明丽的脸上,带着三分异样的笑……

    百里思青被绑着手脚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那屋子与端木萧原的住处仅相距百米,日夜都有不少士兵严加看守。

    许是故意为了折磨她,捉来的泱国女子都被放置在她的隔壁。从暮色朦胧开始,隔壁的屋子不断有女子被带出去,伴着凄迷冷雾,靡靡淫笑,留下阵阵尖叫与哀泣。

    那些哭声毫无缝隙地钻进耳朵内,百里思青虽想救人但却有心无力。

    敌人存心消耗她的耐心,她被关了三日,也不见乌贼国的人前来处置她,正如端木萧琏所言,她连司空煜的一根毛发也没有机会见到。

    先前身穿蓝色布衣的乌贼国女人被派来照看她,那女人本以为她能够得中太子欢心,飞上枝头拉自己一把,谁知押错了宝,不由对她心怀怨恨。因而也不管她是什么千岁之躯,在保证她还活着的情况下,竭力克扣她的伙食和水源。

    不能逃离这儿,百里思青只能默默忍受,不管女人对她的态度有多恶劣,她都尽力熬下去。

    午时,屋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响声过后,旋即归于安静。

    百里思青以为又是女人送来了粗食,抬头却见本该身在津门关军营的赵茗秋自门口徐缓而来,驻足于她的面前,静静看着里面的一切。

    她梳着高高的云髻,姿容明丽,全身干净地不沾毫末尘土。

    百里思青看着她只愣了一瞬,便笑了。

    然后,她眨着眼睛,问了一句连自己也不相信的问题,“赵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

    数个时辰未进水,她的声音哑哑的,不似平日那般清亮,口吻如同在问别人“吃饭了吗”般随意。

    赵茗秋吃惊于她的镇定的同时,发现百里思青在以一种近乎陌生的状态在打量自己。

    她的眼神飘过来,像一片云,雾蒙蒙的,看不清楚,而这种看不清的平静无端令她感到慌张。

    赵茗秋忍住心底冒出的情绪,摇头道:“不,我只是来看看你。”

    “哦。”百里思青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便垂下头看脚上的绳索,不再与她对视。

    百里思青的反应完全在赵茗秋的意料之外,她不禁握紧了袖子,一双眸子里盛满了疑惑,里面还夹杂着些许透明的不甘,“你没有话想问我吗?”

    百里思青沉默,她该问她什么?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端木萧琏在那夜问过她难道不奇怪他们为何对她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眼前的人给了她最好的答案,不是吗?

    赵茗秋犹豫了一下,而后坐在她的身旁,安静地叙述道:“他们本想拿你要挟陛下让出二十座城池,可又改变主意了,决定杀了你,然后找个人来替代你。”

    百里思青闻言猛地仰起脸看她,“那个人就是你?”

    赵茗秋轻笑着点头,态度与以往的柔柔软软大相庭径,“你从小就不安于教,当然不知道我的骑射是初阳殿里最好的,再加以乔装,相信不会有人看出破绽。”

    百里思青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赵姐姐,你是大泱的臣女,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你是在教训我助纣为虐?”赵茗秋嘲讽一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这张脸,“你现在不过是一枚废子,将死之人还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百里思青眼角破碎,“好,我没有资格!可是你这样做对得起赵大人和赵夫人,对得起煜表哥吗?”

    “你住口!”似被人抓住痛脚般,赵茗秋一脸憎恨地打断她,“我有哪里对不起他?你知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

    百里思青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所惊,忽见她的神色又染上悲哀,“我去见过他了,我说只要他能娶我,我就会救他,可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她紧紧地盯着百里思青的眼睛,“为什么他会拒绝我呢……”

    见百里思青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赵茗秋甩手指住了她的鼻子,咬牙道:“都是因为你!”

    百里思青莫名其妙地脱口问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她皱了皱眉,哑声道:“不过,若我是表哥,也不会愿意因为这而娶你。”

    “你懂什么?!”赵茗秋心一刺痛,一双美目瞪大,恶狠狠地将人推倒在了地上,“你凭什么说出这话来!”

    百里思青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被绑着的双手双脚使不上力气,一时间只能趴在地上。

    她狼狈的样子落在赵茗秋眼中不禁令她消减了心中的痛意,转而化为了无穷尽的痛快。

    她施施然地起身,蹲在百里思青的面前,用染了艳红蔻丹的手指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巴,“知道吗?百里思青,我恶心你够久了!”

    百里思青感受到下巴处的皮肤被尖尖的指甲戳破,然而这点儿疼痛却敌不上心头的半分,“为什么?我不懂。”

    赵茗秋讥讽地扬起唇,略带怜惜地捏了捏她的脸,多么好看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张脸,也多么地……令人讨厌,“我最恶心你的地方就是,你永远是这么理所当然地挥霍所有的宠爱,好像天生就该是你的一样!”

    为什么?百里思青有什么好的!只因为她是嫡公主,那些狂肆乖张飞扬跋扈和目中无人都被无限包容,她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要跟她抢心上人!她都已经嫁了人,还有什么值得司空煜喜欢?!

    赵茗秋的目光穿过手底下的这张脸,仿佛回到了幼年,初阳殿里所有人都只围着百里思青一人打转,臣子如是,夫子亦如是。

    无论她仪态多完美,品行多纯良,只要有百里思青在,司空煜和所有人的视线永远只会落在百里思青的身上,从来就不会正眼看她,从来都不会!

    呵呵,从小到大,她满耳都是嘈杂的纲纪和公义,但这世上,公义又代表什么?

    帝王之女难道就活该高人一等!她们这些寻常女子就活该被隐藏在百里思青的阴影下!

    凭什么她要永远忍受这种忽视!

    她恭孝贤淑知书达理,而百里思青纨绔不教贪玩成性,凭什么与她争!

    她不服!

    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感受掌心内软软的不能反抗的肤肉,赵茗秋只觉得身体里的每根筋脉都在叫嚣,毁了她——毁了眼前这个女人!

    只要毁了百里思青,就再也不会有人跟她争!

    盯着前所未见过的这张面孔,在她积怨已久的癫狂下,百里思青忽然笑了,带着丝丝悲凉、悲戚以及悲伤,“赵姐姐,我虽然还是不大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别人不欠你什么,真的。有些幸运,是只有正在拥有这条命的人才可能具有的,而更多的幸运,都是要靠个人的努力。不能奢望每个人都按你所想的一样对待你的生活,对待你的要求。这是不可能的。”

    赵茗秋目光一冷,也跟着笑了,“你当然觉得不可能了。把这世间当作一座戏台,一个人如果自出生起,就呆在戏台中央,所有人围着她转,也是顺理成章。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从来不会考虑到别人,愿不愿意为你的瞩目作点衬。”

    她放低身子,凑近百里思青的脸,姣好的面容上散发出蛇蝎一般的光芒,“百里思青,我很想看看,当你的尊贵和圣洁被粉碎,还能怎样维持你的骄傲!”

    “来人!”她开口一唤,门口的乌贼国士兵立即应声走了进来。

    赵茗秋松开自己的手掌,起身一字一句地吩咐道:“将她带下去,这样的美人,想必你们的赤杀将军会喜欢。”

    她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更轻更温柔,百里思青却从中感受到了她对自己滔天的憎恨厌恶,和不顾一切的毁灭*。

    士兵们闻言吃惊地望着赵茗秋,秀雅的美人在乌贼国难得一见,却没想到她的心肠堪比深山中最斑斓的毒蛇。

    谁都知道他们赤杀将军的特殊癖好,战场上的修罗在床事上也带着难以见闻的残忍血腥,但凡送过去的如花少女,没有一个能活满两个时辰的。

    再瞧着百里思青这样身份高贵且绝色的美人,心底不由得为她感到惋惜。

    “怎么?你们不敢动手吗?”赵茗秋见他们迟疑不决,冷笑道:“放心,如果没有你们萧原太子的默许,我怎么可能劳驾你们。”

    听到赵茗秋如此肯定,联想到她是他们太子的座上宾,士兵们本犹豫的心立即被丢到了一边,然后合力将百里思青从地上架了起来。

    百里思青起初一动不动地任他们架着往外走,可当走到门口时,她却突然回头,定定地看着赵茗秋道:“赵姐姐,我以前一直认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隔阂,因为我把你当作唯一的闺友。”

    赵茗秋不屑,“你是在向我求情吗?可惜我不打算改变主意。”

    百里思青对她的冷血无情视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道:“有些事情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懂呢?就像你积久的怨与怒,你从来都不曾告诉过我……”

    “你心里藏着事情为何都不跟我说呢?你有什么苦水大可以跟我说,有什么不满就尽管告诉我。我无比希望在你难过的时候能有人陪你一起分担,而那个人就是我。”

    她停顿了一下,双目虽然憔悴却炯炯有神,像似能看穿人的内心,忽又问道:“赵姐姐,我想,你九岁那年的心愿应该一点儿也不美好吧?”

    听她特意停下来说出这些话,士兵们唏嘘之后只觉得稀里糊涂。

    赵茗秋一瞬间似如梗在咽,然而表面却仍旧维持着灿烂的笑,“那又怎样?可终归要实现了不是吗?”

    “那就恭喜赵姐姐了。”百里思青冲她微微一笑,“我虽然不记得我的心愿,可我总笃定它十分美好。”

    所有的话说完,她就义无反顾地转回了头。

    士兵把人带了出去,门一关,赵茗秋面上那个完美无暇的笑容,像被突兀的利刃劈得一阵模糊。再一看,笑还是那个笑,但她和百里思青之间隔了一道冰冷的门,那笑容便再没有任何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