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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子衿最见不得他的妻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的模样,一双凤眼几快要怒挑到眉梢上了,偏生那互相关怀的二人接受不到他的情绪。

    雨地中的灰衣人们心里雪亮,却不声不响地跪着,装作什么也看不见。

    眼见雨又有大洒的趋势,久不出声的赵茗秋打破了百里思青和司空煜的寒暄,“阿煜,公主,待找个能避雨的地方你们再闲话也不迟。”

    百里思青听到她温柔的声音,立即醒悟了过来,松开了拉着司空煜的手。

    司空煜被一提醒,也这才发现了站在一边衣衫浸湿的赵茗秋,偏头看她的同时却皱起了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来赵茗秋见他注意到自己,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变得滚烫起来。可只顷刻,他的表情和语气迅速浇灭了她最后的一丝期待,那颗滚烫的心彻底冷却,紧跟着被封进了冰窖,再不见天日。

    司空煜并不管她的心情怎样变化,曾几何时,他将她当作异性挚友,可自那日在暗牢见过她之后,再见她实在不胜厌烦。

    他目光复杂地盯着眼前温柔的女子,毫不犹豫地怀疑她素日的那些无害都是伪装出来的,而在她的真面目被撕开后,还能继续伪装,是有多可怕的心机!

    他不假思索地拉过想朝她走过去的百里思青,告诫道:“离她远点!”

    此言如炸雷入耳,赵茗秋浑身一哆嗦,有漫不见顶的烈火突然灼烧被封冻的心脏,身体仿佛被两重的冰火反复折磨,将她整个人置于生死不能的煎熬里。

    慕子衿看也不看她一眼,目光全聚在那只肆无忌惮拉着他的妻的手上,生了想砍掉它的心思。

    百里思青见气氛不对,扯了扯司空煜衣裳,低声道:“表哥,你这是做什么?赵姐姐为你吃了很多苦…”

    司空煜却是打断了她,盯着赵茗秋道:“你通敌叛国,我已不能信你,你还是走吧!”

    “表哥!”百里思青声音高抬。

    司空煜不为所动,“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不会将你的所作所为禀告给陛下,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赵茗秋四肢僵硬地站在一旁,冷风不断刮过她的脸颊,冷雨不断打湿她的身体,可这些她都感觉不到了。

    很多人总以为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却从不去顾虑,一旦说出口的话是收不回来的。语言是把双利刃,使用不当随时都会变成可怕的凶器。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料到只因一句话,就已经割断了一个人想回头的善念。

    慕子衿没有想到司空煜态度会这般坚决,一时间颇为意外。

    司空煜则想得很简单,军中重营不比其他,容不得心怀不轨之人留下。何况他没办法判定赵茗秋会不会再为敌人通风报信。

    那日她与夜枭一同出现在暗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的半是劝诱半是威胁的话着实令他太过惊骇。

    百里思青显然也慢慢考虑到了这一层,但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该将赵茗秋独自扔下。

    她略一思索,便对赵茗秋道:“赵姐姐,你还是先跟我们呆在一起,等雨一停,我即刻派人送你回京。”

    “好。”赵茗秋麻木地任她安排,绝口不再提醒他们端木萧原的计划。

    而后,几人在城门外寻了一处干净遮雨的地方落脚。

    得知总兵高山远率领大军正冒雨前往白暮城,百里思青回头看了眼一直守在她旁边不离开的男人,与司空煜商量道:“端木萧原丢下这座城也不知何缘故,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还是先让大军在二十里外停驻,待雨停后再做打算。”

    司空煜沉吟,“我与你想到了一处。不过日下连雨,我在津门关早就听闻白暮城多患水灾,百姓撤离许是为了提前逃生。此时若我泱军能趁机掌城,也不失为好时机。”

    沉默许久的灰衣人闻言走近,在男人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

    男人轻皱了下眉头,开口道:“人岂能与天灾相抗。如今护城河水开始高涨,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百里思青眺望远处高高的房宇,一番思量,倒是十分认同司空煜的打算,“表哥言之有理,取空城自然比强行攻城要来得便捷,同时还能免除士兵的伤亡。如此一举多得的事情,就算有诈也不妨一试。说不定端木萧原就是猜中我们会怀疑,为了逃难而摆出了一道空城计。”

    为了排除掉男人的顾忌,她又道:“水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涨过堤岸,再则有水闸相拦总能拖延些时辰,足令我们脱身。这样好了,表哥,我前去与大军碰头,然后暂调二千人马进城。你留在此处等我回来,期间如果遇到危险或者有任何发现,就立刻前去与我会合…”

    “不行!”

    “不行!”

    她话刚落,就有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阻止道。

    百里思青顿时不解地看过去,出声的正是男人与赵茗秋。

    “想建功立业也得保重身体才行,瞧瞧你自己现在的脸色。”男人的眸色格外阴郁,边说着边又不知从何处取了块紫芋糕递给她。

    百里思青怔怔地盯着他的指尖,而后才缓慢地接过。

    见她没有拒绝,男人眉头这才舒展了些。他的想法很纯粹,他的妻虽然没有倒下,但已然不能再费心力,他怎能纵容她来回奔波?

    赵茗秋则满心想的是端木萧琏的计划,虽然目前城中不见人影,但一定有人已奉命守在暗处,只等着泱军出现便毁掉水闸,引暮陵之水淹城。到时候,司空煜岂有活路?

    她虽对司空煜已断了情爱之心,可亦不想让他死在此处,他要死也该死在她的手里!

    不能明说理由,她便顺着男人的话道:“是啊!你的脸色太差了,还是留在这儿歇息为妙。”

    “如果…”她犹犹豫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看着百里思青的眼睛道:“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的话,我想替你去向高总兵传递消息。”

    说完,她又偷偷瞄了眼其他人的反应。

    男人容颜隐在面具后,看不出表情。察觉到赵茗秋在偷偷观察自己,修眸淡淡一垂。他才不在意她存了什么心思,只要他的妻好好的,无论其他人做什么,他都懒得管。

    温和地望着百里思青咽下那块糕点,他又殷勤地递上了一块。他的妻饿了那么久,吃东西的样子却还依然那么高贵那么好看,真是怎么瞧也瞧不够。

    他可以无所谓,但是司空煜不行。他身为一关之将,时刻系挂着士兵们的安危,他关心百里思青的身体,可亦不能信任赵茗秋。

    然而,相较于这些,他更加不能放心的是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先前他从灰衣人的口吻里得知,他们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救了自己,而很明显,男人就是灰衣人口中的主子。

    他对男人疑惑的程度与百里思青相当,甚至比她只多不少。

    可同时他非常地明白,即便他问了,男人估计也不会对他说任何实话,所以,他便索性闭口不问。

    他不了解男人是敌是友,只知道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只放在百里思青的身上。他的眼神奇怪的专注,像极了对待爱人的缠恋,其中还隐隐透露着一股熟悉的感觉,好似他在哪里遇见过。

    但他说不清楚。

    他只能从男人的行为中判断出他对百里思青的重视,举手投足间展现出的是一种不亚于他的在乎。而这种在乎,令他不禁生出一丝反感的躁意。

    他读不懂这个男人。

    但他已在心里否决了赵茗秋的提议,信任一旦决了堤,就再也补不回来。

    他担忧地望着百里思青孱瘦的面色,看她小口地咽着食物,便主动从灰衣人的手里拿了装水的羊皮囊送到她的手里,说道:“我既已出来,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我好了。我与三军相处的时日总比你多,调派人手也方便些。你就留于此处,有风吹草动再通知我也不迟。”

    百里思青抱着水囊,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

    赵茗秋抓住机会,立刻走到司空煜的身后,“我与你一起去。”

    司空煜不反对她跟着自己,若她老呆在百里思青的身边,他反倒不放心。

    关照完百里思青,临别时,他又特意对男人道:“麻烦你暂时帮我照顾她。”

    防人之心不可无,可眼下他也没有办法,至少男人没有恶意,他估且只能信他。

    对于“表哥”的郑重嘱托,男人一挑眉毛,不置可否。

    司空煜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带着赵茗秋离开。

    男人等他们走得没影了,随手招了一名灰衣人,那名灰衣人很是精明,不问也明白他了的意思,随即跟了上去。

    有乌云压着天空,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觉得天越来越黑,百里思青吃了糕点喝了水,慢慢恢复了点精神,脸色也好转了些。

    少了司空煜和赵茗秋,她也找不到话题与男人说,隐隐约约挂念起了远在泱京的慕子衿。

    她想起离京前一天,京中下了雨,他第一次与她赌了气。

    他与人生气的方式也很特别,不像她的父皇那种雷霆大怒,“哗哗”扫落一屋子的东西。也不像上官玥会涨红了脸,直着脖子捋起衣袖点戳她的不是。只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出门,倒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

    想着想着,她脸上不由得染上笑意,在薄野赤杀那里得来的后悔和绝望,让她愈发懂得珍惜的道理。

    她真的有点儿想他了。

    手摸上衣裳,却是一惊。她这才发现,她的木簪子不见了!

    百里思青眼神倏地一变,顿时锐利地扫向男人。

    男人见她的表情不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方还看着她笑靥盛放心情大好,一下子竟又与刚才判若两人。

    百里思青只管盯着他的眸子,幽幽问道:“你有没有看见我那根珊木做的簪子?”

    “上面刻了梅花的。”她补充道。

    男人眉一凝,却摇了摇头。

    百里思青见他的模样不似作假,前思后想了一番,认定若不是他所拿,就该是落在了薄野赤杀的屋子里。楚离晔出现后,她的心神便放在了他一人身上,直至他为她穿上外衫抱着她出门,她都没有注意到木簪子丢了。

    随手将水囊丢给男人,她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幕。

    男人大概也有些明了,可不防她动作迅速离去,面具下的脸蓦然一变,瞬间跟上了她的脚步。

    余下的灰衣人不敢落后,紧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