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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摸着石头造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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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城的近卫军被带到马场上,开始骑乘训练,大家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谓的杨俶杨教头也只算得上会骑马,离骑手乃至骑兵的距离还很远。

    不过杨俶的笔记本再次发挥了作用,倒不是说之前储存的资料中包含了铁骑冲锋这样的冷门教程,而是有一些知名骑兵的图片,从古到今,皆是在它们所处那个年代叱咤风云的精锐。

    变异笔记本自动把图片转换成了三位模型,旋转展示给众人,尤利娅滑动鼠标,操作得不亦乐乎,她认定了一款哥萨克骑兵不放,说咱就照着这种来,美美哒。

    虽然杨俶的脑海中浮现出毛妹穿着皮裘,带着圆筒卷毛皮高帽,手持长矛和弯刀,视枪林弹雨为无物,豪迈冲阵的画面,然后说:“不行。”

    “为什么。”少女皱着鼻子不满道。

    “因为我们没有火枪。”

    哥萨克兴起的时代,欧洲已经进入了文艺复兴时期,龟壳般的金属板甲在火枪面前被打碎撕裂,花费大量土地与生产力打造的骑士部队,不再是战场上高效率低战损的群体。

    哥萨克通常携带长矛和马刀投入战斗,火枪也是常备武器,面对已经护甲渐少的重骑兵,他们的战斗力同样可观。

    但从目前来看,距离火药的诞生还不知有几个世纪,这段漫长的岁月中,良好的护甲、优秀的防护,是战士百战余生,积累战斗经验,提升武艺,然后以更强的姿态投入到下一场战斗中的保障。

    也就是说拥有良好护甲的精锐部队,会愈战愈强。

    哥萨克是轻骑兵,他们的存在是建立在草原游牧民人人能骑马的社会基础上的,而杨俶走的是职业兵精骑路线,承受不了太多战损。

    类似于现代战争中的飞行员,每个都得到大量战争资源的培养,第一个就要心疼很久。

    也就是说杨俶的骑兵,更类似于中世纪的骑士,或者是南北朝或隋唐时期的世家子弟。

    这些人有个特点,即是从小接受严酷的战争训练,关键时刻可以以一当百。

    蒙吉萨战役中,麻风王以四百名骑士击败萨拉丁三万大军,差点将这位沙漠之王斩杀,靠的就是骑士团的精锐。

    至于中华的世家骑兵,在个人技艺方面更为突出,无论是独打两千军队的萧摩诃,还是双骑夺马的尉迟恭,再到后来单骑冲入金国禁军中捉拿金兀术不获,手刃数百人杀回来的杨再兴,都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所以杨俶无视了基佬骑兵,叉掉了铁甲圣骑兵,划掉了诺曼骑兵,目光在马穆鲁克和圣殿骑士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落在另外三种骑兵的模型上。

    它们分别是初唐的玄甲骑兵、大波兰国的翼骑兵,同时代的法兰西宪骑兵,其共同点就是在盔甲的防护上做得比较到位,其中又以宪骑兵的全身板甲最为突出。

    全身板甲一穿,除非是被顶尖射手盯上,否则几乎免疫战场上的流矢,而近战中只要不是被重武器砸到或者被马枪冲锋了,多半能在战场上开无双。

    所以杨俶应该选择包裹严实的罐头骑兵咯?

    当然不是的,就算是板甲穿严实喽,两边骑枪对冲,捅到还是得死。

    战马的速度加上人马合一的巨大势能,可以让枪尖变成无与伦比的杀器,步兵被小小骑枪头击中,是个什么结果?

    和大部分人想象的不同,他们并不是被捅穿,做了串串食材,而是整个人似乎被汽车撞上,高高飞起,重重落地。

    这种情况下,就算穿上板甲无法保住他们的性命。

    很简单的原理,重骑兵发起一次冲锋,相当于在小轿车上绑根钢筋行驶过来,那么请问,另一辆车里的人不但被钢化玻璃保护,还有自己车辆的钢板护身,他是否能从那根钢筋的打击下活下来呢?

    所以这还是一道快使用智商的题目。

    两马对冲,事实上是无视彼此护甲的。

    这也是为什么有一小撮人整天把板甲吹到天花乱坠,可拿着板甲骑士打奥斯曼帝国骑兵的战例出来,却发现没有那种想象中的一路平推的情况出现。

    况且以后就算杨俶点出了锻铁的科技,还是不愿意打造那种看似无敌,其实有缺陷的罐头骑士。

    杨要打造的是什么部队啊,是能奔袭,能破阵,拿了其中的锋锐出来,能把敌军主将枪挑于万军之中的铁骑,整个时代独此一家的铁军!

    鉴于这种要求,中华世家门阀才能产出的骑兵,才是他的首选,也就是说,虽然集团战斗未必比翼骑兵或宪骑兵要强,但执行斩首行动时,这支部队一定要像一组超音速歼击机,凭着高超的技术杀进去,无坚不摧,无可抵挡。

    杨把想法和尤利娅一说,少女连忙点头说好啊,你快把那萧摩诃寻来,我要先看他来个单马破两千。

    杨说这个做不到啊,况且他也是十八岁那年打出这种战绩,后面却是没有,不过呢,无论是虎牙还是薛辟疆,我觉得都能胜任这种人物。

    说着就把两人寻来,展示一下成果。

    结果只成了一半。

    薛辟疆还在适应中,骑在上面没问题,想要用枪捅到目标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训练。至于虎牙,他太重了,四百来斤的身子往马身上一坐,整个马都不好了。

    再说这家伙配上重型武器,穿上重甲冲进人群当绞肉机才是正常的使用方式,追求来去如风,一击必杀的枪骑战术并不适合他。

    二十五名少年在薛辟疆带领下开始与战马交流,但是这些马都是被薛辟疆给驯服的,基本上与各自的主人没啥感情,顿时咬的咬,踢的踢,现场一片鬼哭狼嚎。

    杨俶说这个不急,骑兵训练不是一蹴而就的,骑兵强国也不是突兀诞生的。

    只要经济基础在,马的繁衍可以保证,骑手的训练科学合理,完善的训练体系能够最终被总结成型,搞出洛城政权自己的模式,那么职业化的骑兵部队将生生不息。

    几天之后杨俶再到马场,一众少年已经能骑在马背上发呆了。

    没错就是发呆,不被马扔下去,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杨,你手里是什么!”尤利娅骑着一匹枣色条纹马,小幅度挥了挥手,她不敢把动作放得太大,怕惊了胯下战马——因为少女也不止一次被马儿蹦哒下去了。

    毛妹到底是纯粹的毛国人,没有掺杂了哥萨克或者鞑靼人的血脉,大长腿笔直,不带一点儿o型,骑马学得不快,也算正常。

    杨俶这两天当然没闲着,他待在城中的制皮工坊,忍受了奇怪难闻的硝化皮革的气味,总算让制皮匠弄出了想要的东西,与此同时,锻炉那边也按照他的图纸,铸造出了金属的奇特玩意。

    杨俶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毛妹:“仔细看看,你应该都认得的。”

    尤利娅接过一看,动作稍大,又从马背上跌了下来,按着后腰龇牙咧嘴站起来:“原来是马鞍啊……不过这块青铜虽然眼熟,但我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杨俶上去帮她揉揉,弹性十足,触感良好,可惜没摸多久就被少女察觉到意图,嘿嘿笑着打开了他的手。

    嗯,既然诚心发问了,那我就那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

    “这是马镫,人类战争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杨俶说着开始把马鞍、辔头、马镫一起往战马上套。

    为了防止马儿反抗,虎牙凶神扼杀把这可怜的生灵按住。

    现场气氛一度十分惨烈,马儿终于意识到这辈子将彻底失去自由,所以卯足劲儿,苦苦挣扎。

    杨俶一边说什么这是为了你好,乖乖就痛一下下,满身大汗之后,终于把马具套全了。

    马儿早已脱力,连尤利娅踩着马镫爬到背上都无法再作出反抗。

    世间有骑马天赋的人还是不少的,杨俶虽然骑术不佳,但他有个特点,就是这辈子上马从来没用过马镫,十岁开始第一次骑马,这个天赋就自动触发了。

    说起来似乎可以吹一波,但事实上这项天赋无甚卵用,马儿真的跑起来,还是要踩住马镫才能安稳。

    在东汉之前,世界各地的所有民族的骑兵,全部都是无镫的,他们以骑射为主要作战方式,持枪乃至夹枪冲锋很难做到。

    直到马镫在匈奴和汉民族的无数次战争之中被发明推广,这项看似超级简单的道具,却改变了整个历史。

    没有马镫,马背上的人只能把体重通过臀部压在马背上,这时候如果那枪冲击敌人,犯罪用力最后会通过枪杆传递到手臂,再从手臂传递到身体,最后落在马背上,而马背与人体之间才多少摩擦力啊,这一下自己也会因反作用力而向后落下马去。

    而自从装备了马镫,骑手终于可以通过站立的方式,把受力点放到两足之上,而人类是非常适应站立搏斗的生物,这种姿势,能让手臂上传来的力量抵达双足,在作用到马镫。

    重装骑兵的作战方式,因此得以实施。

    杨俶根本不怕这两项技术被人学了去。

    为啥。

    别的部族找不到像样的马啊,在这个奇蹄类没落的年代,列山马的存在已经是个奇迹,至于抓了正常的马儿,首先要过训练这一关,然后要把驴子大小的马通过十几年乃至几十年,培育到可以负载成年男子疾跑,最后,以其他部族相对落后的生产力,怕是无法做到给战马喂谷物等精饲料。

    战马不能光吃草啊。

    吃草只能维持不死,想要奔跑冲阵,那得拿粮食喂下去,所以历史上重骑兵的规模始终就那么点,不是不想大规模招募,而是实在养不起。

    杨俶又研究了一会儿,终于尤利娅能骑着套了马具的战马开始慢走了,这真是一个令人欣慰的开端。

    所以洛城的制皮作坊的皮甲制作计划又被暂时搁置,因为有一批马鞍的订单已经过来了。

    杨俶看着兴致勃勃的少年们欣慰地笑了,虽然他们骑了一整天的马,期间摔倒过无数次,但总能毫不气馁地爬起来,再次去尝试,再次去调整,这种压不倒打不垮的精神,正如后世前仆后继保卫这个国家的勇士。

    终于有个少年继尤利娅之后,也能策马慢走了,一时间被其他人众星拱月般围住,询问心得,交流体会。

    洛城正值傍晚,天边一片绯红。

    杨俶和尤利娅并肩坐在马场旁边的山岗上,看着下面的少年们孜孜不倦。

    “你想说什么?”毛妹发现杨俶欲言又止。

    “唔……这回晚饭轮到你做了。”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别的,老实交代,刚刚想说啥。”

    杨俶叹了口气,斜上方一百三十五度角抬头,把目光投向天际:“想起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滚,”尤利娅立马给了他一拳,“你就比我大两岁,我可还是花季少女吖。”

    杨俶刚要好好把这号称花季的女战士祸害一番,却见远处一名斥候深色慌张,步履散乱,朝这边跑来,数十息后,来到面前。

    杨俶连忙解下腰间皮水壶递给他,

    “怎么了?”尤利娅问。

    那斥候调整气息,咕咚喝了口水,才缓过气来:“我们派出去寻找蓝铜矿的队伍,让人家给扣了!”